聊斋《织成》反映的洞庭湖传奇

　　中国大湖虽多，仍以洞庭、鄱阳、太湖故事为最，尤以洞庭最为传奇传奇。古有舜之二妃，哭夫于湘江之畔，泪尽而亡，葬于君山；唐有“柳毅传书”，续娶龙女，继为洞庭之君。而聊斋涉及此湖之篇章，更不在少数，有名者便有《西湖主》、《白秋练》及本篇《织成》。

　　古之洞庭，面积广阔，有八百里之称传奇。虽为交通要道，但湖面时有风浪，过往商旅，常有覆没。《织成》一文，故事起因，正是如此。作者为神其事，引入《柳毅传》之洞庭君，并稍加附会，重订秀才龙女之缘，以成后续之章。结尾以许旌阳真人震住洞庭妖波，遂使神仙打架，草民得利耳。

　　该篇故事新奇之处在于“柳毅后传”，龙君因其相貌斯文，不能摄服水怪，便将一鬼脸面具交于柳毅，让其昼戴夜除，而柳毅竟久而渐习忘除，遂与面具合而为一传奇。柳毅览镜自惭，遂生疑心，使泛湖行人常遭风浪，估舟多覆。而一次溺籍竟达一百余人，未免过于残忍，后受许真人执付郡狱，实不过分。而以铁锚楠桩（前文已点明毛、南二尉，舟人皆呼之毛将军、南将军，甚幻）出水兴妖作怪，致使湖舟尽覆，独生举方得全。作者想象之力，实在超乎寻常。

　　而文中述醉汉柳生，更是离奇传奇。虽狂伧肆妄，戏调仙姬，而因有鸿才高论，笔成“风鬟雾鬓”之赋，堪媲左思三都，得以赐酒赠金，又以水晶界方留作信物，终成佳配，迎归故里。柳生一句“文贵工、不贵速”，成就多少大器晚成之人和旷世杰作，而芸芸之辈皆以求速为快，实在本末倒置。而崔媪嫁女，亦属反常之举，若不读《局诈》之篇，真不知媪何出此言“官人亦太小心，老身岂为一界方抽身窜去？”，而当柳生赁與急返、媪室已空之时，看客何尝不疑媪为拐骗者耳。且“生邀回车，媪必不可”，使生更加“仓皇不能确信”，作者故弄玄虚，虽非“局诈”，却似“卖拐”，手法实在玄妙出奇耶！而女郎“媚曼风流，更无伦比”，仍着翠袜紫履，含笑承迎，再祝袜后齿痕，宛然犹在，可知女之钟情于郎，早已芳心暗许，不肯即易袜履矣。

　　不过，此故事模仿唐代传奇，痕迹过显，使书评家何守奇质疑柳生乃洞庭君之苗商了传奇。